这一刻,韩冬看到了自己的结局。
“将军既然要奋战到底,我业丰大不了陪将军一死。临阵脱逃,不是我业丰的行事风格。”
业丰抱拳,单膝跪地。
“将军,要么我同你一起杀回白玉京,要么与你一起战死沙场。”
“愚忠!”
韩冬骂了一句。
“将军何尝不是愚忠?”业丰回怼了一句。
韩冬自知已经被架到了火堆上,他现在绝不可能有班师回朝的迹象。
只有他在前线顶着,才能帮业丰转移家属而争取时间。
“切记,到了白玉京,不可生事端。你带上尽量多的人,去投奔白马军。不管我发生什么事情,你都不要折返。
那李行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,白马军一众将领皆是如此。你若去了岭南道,以你的能力,将来不说做到像熊文敬和马如龙那样成为白马军的骨干,但至少也是中流砥柱。”
“将军,我……”
韩冬将业丰扶起来,抓着他的肩膀。
“你我兄弟一场,这一转眼已是二十年的光景。你我虽不是同姓,但却胜似亲兄弟。我韩冬这辈子有你这么个弟弟,亦是一桩快事。”韩冬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
“可是……”
这时候,业丰早已泪流满面。
经过这几年的历练,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会动脑子的莽夫了。
“男儿有泪不轻弹,你哭什么?再说了,我又未必会死在战场上。你们都是我的牵挂,将来有朝一日,我与你在岭南道会合。
那是我们出发的地方,将来在那里团聚,倒也不错。我韩冬,不会轻易死的。”
韩冬笑道。
“将军,真的想活下去?”
“若是能活着,谁又愿意死?我韩冬不怕死,但也不想死啊。我还有两个女儿未出嫁,还有一个儿子未成年。
帮我把他们带到岭南道去,我为了他们,也会想尽办法活下去的,放心吧。”
业丰心头忽然有千言万语,可却如鲠在喉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“我给你一个名单,带这几个兄弟一起走,路上也好有个照应。记住我说的,你的任务是护送兄弟们的亲属南下。
你回到白玉京之后,不管发生什么事情,都不能意气用事,听明白了?”
“嗯!”
业丰重重的点头。
“事不宜迟,赶紧去吧。”
业丰站在韩冬面前,却不舍得离去。
“走吧。”
“将军之恩,业丰无以为报!”
业丰说完,立马跪下来,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。
然后起身,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营帐。
虽然韩冬嘴上说得好听,可业丰非常清楚。
刚刚韩冬向他交代的话音,是韩冬的遗言。
要救兄弟们的亲属,韩冬就必不可能活得了。
因为那些奸佞,摆明了要让韩冬死才肯罢休。
让他离去,前往白玉京救兄弟们的亲属,可能是韩冬对他们最后的私心了。
想着想着,业丰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。
但现在应该如何取舍,他也心知肚明了。
他该回去,不管能不能救其他兄弟们的亲属,至少要将韩冬的子女救出来。
韩冬看向消失在黑夜当中的业丰等人,忽然感觉肩头上的担子轻松了许多。
“兄弟,后会有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