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赵二小姐到底会不会打啊?”
话音未落, 徐千屿脸一偏,脖颈上又给剑气划出三道细小的伤口。
“方才见她上桩身轻如燕, 还以为有几分本事。真打起来怎么是这样!处处慢别人半拍。”
“哎, 看得气人。”锦衣公子用力摇扇。
花境尚武,人人能品评两句,遇打斗比试,更爱下注。提篮圣女看似文雅柔弱, 赵明棠利落霸气, 故而押赵明棠胜的反而更多。
结果赵明棠一直叫人压着打, 不免引得群情激奋, 骂她草包。
“宿主,爽度在提升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提篮圣女身如飞鸿, 轻盈落在另一边,衣袂飞扬, 引来许多仰慕眼神。
剑法是从商城内兑换;打斗模式开到了最强,会限制对手发挥,眼前赵明棠的一招一式便如慢动作放映, 身上还标明了弱点, 对她来说,便像游戏一样简单了。
而徐千屿那边的感受便是, 空气沉滞如千钧铁, 压着她的手臂, 强迫她变慢,每动作一下, 都受到极大的阻力。
觉察到这一点, 她也开始消极抵抗, 站桩不动了。
“别放弃啊小千!”可云虽刚被徐千屿问候了全家, 此时见她闹起脾气,开始摆烂,不由暗自着急,“多少抗争一下……”
话未落,提篮圣女飞身下来,一剑劈至眼前。徐千屿便拿起剑,伸到头顶上,一挡。
“啊呦,瞧她那个缩头乌龟架……”
然两剑相触,巨大劲力陡然爆出,提篮圣女竟瞬间被击飞出去,众人都瞪圆眼睛,一时鸦雀无声。
徐千屿继续站桩,眼睫动了动。
她在蓄力。
反正动一下都要消耗精力,干脆不要浪费,只等灵池内灵力蓄满时,出手攻击一下,每一下都要切中要害。
那剑气顺着凡剑撞入陆呦经脉,震得她五脏六腑都震颤,十分难受。幸好系统作用下,她脚下带吸盘,只是脚步踉跄,没有掉下桩来。
大意了!看来赵明棠比她想象得厉害,方才只是藏锋。
她慌乱一瞬,再打过来时,便多了些顾忌和试探,然而徐千屿并不正面应击,灵巧地退跃两桩,捉迷藏似的躲开,在远处继续站桩。
她咬咬唇,抬剑逼近,徐千屿又躲开两步。在远处直挺挺地看着她,宛如挑衅。
陆呦握了握剑,心有些乱。
实际上,在此种情景下,眨眼费力,瞪人也很费力。所以徐千屿眼都不眨,表情也不做,抓紧蓄力。
在对面看来便是胸有丘壑,目色沉静,叫人忐忑至极。
待提篮圣女再次飞下,杀意铺天盖地,徐千屿又冷不丁抬剑,散力而出,将她打飞。
“这是什么打法呀?”
“我看她也就会这一招。”
赵明棠来来回回,就会把人震出去这一下,叫期待她翻身的人很是失望。提篮圣女久攻不下,飞来飞去虽美,看多了也疲倦。没有了一开始的惊艳。
疲软时,观战者的注意力转移。
因人群之中不知何时走进一位白裙女子。她发髻高挽,露出凝脂般的后颈,裙缀雪羽,层叠堆下。
通身雪白,但走动起来,晚星摇落,方知她裙上玉石水晶无数,竟是无双奢巧。
人看她一眼,都怔愣一下,才默默避闪,人皆如此,竟左右分拂,叫她无所阻碍地走到了第一排。
“这不是芳华楼的白羽留仙裙吗?”开始有人窃窃私语。
留仙裙洁白无暇,若仪态不足,容易被反衬得寡淡无光。
而这女子周身高洁冷清,有股离尘的仙气。她一双眼便是如此淡漠,偏口衔丹朱,不增艳反增威。
是白雪凝琼貌,观音点绛唇。
原本提篮圣女白裙仙气,十分可观,叫这莹莹生辉之人一比,竟显单薄黯淡,逊色些许。
故而看向台上的目光,便渐渐转到了台下。
周遭议论纷纷,沈溯微置若罔闻。
他在观剑。
他观剑时,一向全神贯注,仿若亲身入战局。
陆呦所用剑招,是蓬莱寻常一套《青木》,暂未看出差错。
徐千屿连变招傀儡都能拆招,为何只守不攻。她何处不舒服,还是什么东西在阻碍她?
芳华楼三层雅座,楼主柳易安转动茶杯,居高临下地看向二层。
见灵池前一众脑袋自觉推开,给赵清荷让出块空地,他哼笑一声。
半个时辰前,沈溯微怀抱白羽留仙裙来,问此衣能否借他一穿。
柳易安打量这少女一眼:“你是谁?”
“赵明棠的姐姐。”
“你没有名字吗?”柳易安性傲,冷叱道,“你名叫‘明棠的姐姐’?”
然而沈溯微面不改色,薄唇轻启,答非所问:“姓赵。”
柳易安:“……”是个刺头。
“行吧。看你漂亮。”柳易安已看出姐妹二人眼下相似的泪痣,“不用借,送给你。”
反正这留仙裙原本就是送给赵明棠的。她不要,让姐姐拿回家也是一样。
沈溯微却不见喜色:“我从不白白受人恩惠。”目光一转,“楼主这里添了污秽,我便替您料理一下吧。”
话音未落,芳华楼二层寒霜遍布。
片刻后霜雪消飞,方才徐千屿大战土妖留下的泥水、脚印、连匾额上溅上的泥点都消失得干干净净,残存的魔气亦被诛杀殆尽,四面整洁如洗。
柳易安杯一停,目如利剑:“你也是修士?”
这满屋结霜之态,是修士拿剑气铺出来的,剑气太寒,故能让空气中水汽成霜。
此人能覆盖到整个芳华楼二层,可见剑气磅礴,起码是金丹以上的剑君。
沈溯微亦冷冷看他:“镇魂锁不在芳华楼,你为何诓骗她二人打斗?”
“放肆放肆!”柳易安稍惊,眼带怒气,掷杯道,“谁准你搜芳华楼了!”
方才清理二层污泥作掩,柳易安没有提防,沈溯微神识已经探出去,将芳华楼上下搜遍。
然而下一刻楼主便不说话了,有些狼狈地仰着脖颈,发冠上羽毛随愤怒的呼吸微微颤抖。因为沈溯微的神识缠了两圈,扼住他咽喉。
柳易安冷诮地转过眼珠:“小儿,你是哪位长老的高徒?我与你们蓬莱的林近长老素有生意往来,你们蓬莱宴饮花销,大半凡间银两,都是我们芳华楼所供。得罪了我,当心回去受罚。”
沈溯微并无反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