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溯微长发未束, 散在枕上,比平日多些旖丽意味。但近距离看去,他的唇线绷得很紧, 那股自持的精神气提着,带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。
徐千屿蹭了半天,睫毛一颤,若不是在鼻息间觉察到一丝紊乱的气息,还不能发现师兄是故意与她对抗。
她一面磨蹭着, 一面悄悄将他领子扯开一点,看见她当日留下的齿印竟然还在。
暗红色的一块疤痕,在冷玉般苍白的脖颈上格外显眼。
骤然看到这伤痕, 徐千屿替他感觉到了一点疼。
但沈溯微没有将这伤痕消去, 如今落入她眼中, 又令她心内大定, 产生了一种肆虐的底气:他会敞开的。
于是她便更加专注地锐意进取, 如蛮横孩童使尽各种手段, 想撬开一只闭合的蚌壳。
不过她还是小瞧了沈溯微的定力,徐千屿吻了半天, 感觉嘴都磨痛了,有些累亦有些茫然,便抬起头来,叹了口气。
那一口气还没出全,她感觉一只微凉的手按住她的后颈, 随即整个人翻了个个儿,被压在裹。
徐千屿感到几缕发丝落在她的脸颊和手臂上, 丝丝缕缕的痒, 不过注意力很快便被转移。
沈溯微在专注地吻她的唇。虽吻得温柔绵密,但过程拉得极长,中间间隔又极短,每次不等她吸完一口气,他便扶着她的脸贴上来。
等徐千屿反应过来,安抚已变成一场温柔的捕杀。她只能靠渡过来的气呼吸,感觉耳廓发烫,本能地挣扎起来,沈溯微一把压住她的手腕,那力道如禁锢,直至于她抽干力气,身上发软,方才松开。
他顺手将她黏在唇边的发丝理至耳后,轻道:“满足你了。”
徐千屿大口呼吸新鲜空气,待脑袋清醒,才在方才的吻中感知到一点晦暗情绪。
侧眼,师兄躺回身旁,没再说话。
徐千屿坐起来,觉得总是这样发展,很有些丢人。她哪肯服输,翻个身压上去,在师兄唇上咬了一会儿,发觉这样显然不能拿他如何,嘴唇便胡乱沿着颈线滑下去。
嘴唇刚触碰到他的脖颈,沈溯微忽然将她推下去。
徐千屿莫名落在床榻内,摸了摸嘴,不服气道:“哪里不对吗?”又得,“我跟你学的。”
沈溯微平静道:“你对旁人也会这样?”
徐千屿待要回答,眼神一转,气定神闲道:“那要看旁人是谁。”
沈溯微又不说话了。
徐千屿在这种氛围中感到有些憋闷,半晌,自己将脖颈送了过来:“不然你还是咬回来吧,不喜欢欠人。”
那香气凑近,沈溯微睁眼,看着徐千屿白皙的颈上落着打成小圈的碎发,默然许久,启唇:“你身上既然没有一处伤痕,现下留下不能消去的痕迹,也可以么?”
“没关系。”徐千屿答应,但又有些纠结,“不过最好是衣裳遮得住的地方,不要暴露于人前,不能影响我穿衣照镜……”
沈溯微将她推开一点:“你自己寻个地方给我。”
徐千屿坐在一边,当真考虑起来。这一考虑便想了许久。
手臂上自然不行,一挽袖就会露出来;锁骨附近虽然平日隐蔽,但游水时候脱了外裳便挡不住了;腰上也不合适,因为她为下一次出秋精心挑选的衣裳,是两截穿法。再就是胸上,背上,腿上,还要考虑一下哪里疼得少一些……
沈溯微听着旁边窸窸窣窣折腾了许久,便坐起身,安静地看着她。
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徐千屿从衣裳中小心地抽出了一条凝脂般的腿,实在忍无可忍,一把将那条腿按下去,提起徐千屿的领子,将她拖至身前。
弟子服难承这股力道,发出脱线声。二人俱是一怔。
沈溯微并未停手,直接沿着裂口用力一扯,将领口扯开,照着她脖颈咬下去。
徐千屿心想,他看来还是要在同样的位置留下痕迹了,也算有来有回。
沈溯微埋在她颈前,嗅到一股柔软的甜香,像是徐千屿平时惯用的雪脂的味道,又好像是因未经磨难,才有这样脆弱稚拙的气息。
他忽然想起徐千屿讲过的穿耳故事,想起此人娇生惯养,寻常的疼落在她身上,便成无法忍受的千百倍。那股山雨欲来的毁坏欲,像被痛楚的丝缕裹住一般,无法下落。
落下去时,便成了一吻。
徐千屿手指紧紧绕着衣角,正绷紧身体以待疼痛,但感受到的却大出所料,是极轻,极为极柔和的温热触感,但这感觉却极为强烈。
如暖波当心荡开,将她淹没其中。
沈溯微做剑君,从来与冰冷与决断相关,她从未见过这样矛盾的迂回,这样狼狈的退却。
在这瞬间,她心内无师自通地闪过一个念头:师兄喜欢她。
腰上传来的疼痛逐渐难忍,将她的思索打散。
沈溯微不是故意掐她,只是扶她的那只手因情绪稍稍用力。他既已埋在颈间,便缠绵流连几下,抬起眼睫,淡道:“你家里的十个男丫鬟,是这样服侍你的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