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溯微道:“找一个地方帮你练。”
他将她带入剑冢中。这处剑冢至今无人涉足,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之处。
徐千屿心中极为喜悦。凡沈溯微说要帮她练,便总能想出法子,能让她快速进益。
正想着,眼前一凉,倏尔暗下来,沈溯微拿一条缎带,蒙住她的眼睛。
徐千屿摸到了他的手,“还要蒙住吗?”
“不要用眼睛看。”他在她身后检查结是否打好,随后拉住她的手,望向她。
徐千屿立在甬道空阔处,双肩挺直,缎带有些宽大,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,因不知道要做什么,少女下巴微微低着,显得有些犹疑和势弱。
沈溯微便看了她一会儿。他的魔性已褪得很淡,只是这种时候,血脉中仍有微妙的沸滚之意,令心跳有些重。
徐千屿觉察空气中的静默,手指一动,他道:“你现在只悟了第一剑,谓之斩。以后还有第二剑,第三剑,你记得我帮你写的剑谱吗?”
“用那个招式,同时神识也尽量不要被我切中。”
说罢,徐千屿感觉他的气息似乎凭空消失了,又好像就停留在身边,在身后,在头顶,变幻得很快。
徐千屿的剑气就像绽开的莲花瓣铺开,向四周延绵,一无所获,反倒是背心一寒。
徐千屿反手一剑,堪堪架住尺素。
此时她身体和神识同时控剑,不免顾此失彼,还未反应过来,一缕神识便感到无尽凉意,被霜花“标记”,代表“被斩出局”。徐千屿抵开尺素,以另一道神识追着他的神魂满剑冢跑。
而沈溯微的尺素还在朝她进攻。
一连被斩了三缕神识。徐千屿恼了,强逼自己冷静下来,尽力以每一缕神识感知,慢慢在脑中拼出了剑冢的模样。
当下卖个破绽,趁沈溯微思索,她却以一缕神识控住剑,腾开手出去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在他手腕上,震下他的剑。同时神识围拢在观察到的地方,四面包抄,也将他的神识“斩”了。
沈溯微一把攥住剑,道一声“好”。
打这一场,二人都是精疲力尽,歇了片刻,呼吸交缠在一起。
徐千屿拿剑在眼前试探地挥了挥,准确地勾住他的尺素,向自己这边一拉。沈溯微岿然不动,僵持了一会儿,徐千屿忍不住笑了,这一笑便破了功,反教他拉到身前。
沈溯微没说话,抚了抚她的脸,忽而压下剑,咬在她唇上。
徐千屿眼前还覆着缎带,他的气息倾覆而下,忽而被抱起来亲吻,令人有种心跳的滋味。他吻了好一会儿,徐千屿抖落蒙在眼上的缎带,目不转睛望着他,伸出手。
沈溯微似明白她的想法,低下头,徐千屿的手便摸了一下他眉心的剑印,神情颇有遗憾。
沈溯微顿了顿,也摸着它,有些紧张地垂眼:“不好看么?”
他还记得,徐千屿喜欢漂亮的东西。
徐千屿将他抱紧,道:“倒是很好看的。就是觉得很可惜,它像剑痕,不想叫你身上又多一道伤痕。”
……
徐千屿晚上回去,便从抽屉里找那本札记。
百废待兴,她许久没有时间记录自己的生活。札记上最后一句,还停留在师兄渡劫前那句,希望日后还能与师兄一起斩妖除魔。
愿望都实现了,可见徐芊芊的祝福真诚,也很灵验。
徐千屿兴之所至,提笔便在灯下写:“诸事顺遂。”
落笔没一会儿,她写下的字,竟然自下而上,一字字地消去墨迹。不免令徐千屿凝神,提起心盯着札记,不知这是怎么回事。
随后,纸上凭空出现了两个非常板正,但看起来有些缺胳膊少腿的字:
“番外:”
徐千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字看了许久:“不懂。”
更令人惊讶的是,片刻之后,那两字之下,更多的字很快便铺满了半页纸。所有的字都很古怪,一些认识,一些不认识,一个一个蹦出,密密麻麻地排列着,十足诡异。
书中亦有妖魔。徐千屿想到此话,立刻用笔尖截住了从左向右蔓延的字,随后以神识入札记,在字间轻轻一抖。
那些墨迹支撑了片刻,便如烟尘,纷然消散了,还她一个干净本子。
徐千屿吹口气,还在最后一行的空白处画了个小符咒,做个记号。以免书中妖魔又趁无人作祟乱写字,把她前面写的日记给覆盖了。那都是她真情实感写下的,她日后可是要常常温习的。
合下札记,徐千屿便跳出窗外,踩着荷叶去沈溯微那边了。
殊不知,遥远的另一世界,电脑前,传来女声哀嚎:
“啊。我的稿子呢?怎么一眨眼突然没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