蓦地“呛然”龙吟,姬远玄闪电般穿越众人头顶,一道淡黄色的亮光划破浓雾夜色,剑气冲天而起。
林中狂风大作,飞沙走石。原本白雾缭绕,已瞧不分明,此时更加一片混沌。只听得偶有叮当脆响,闷哼之声不断,灰蒙蒙一片中突然洇散开暗红的血花。号角声凄诡若哭,林内毒蛇丝丝作响,纷纷盘蜷一团,仰颈乱舞。
拓拔野凝神观望,迷迷蒙蒙虽瞧不真切,但也依稀瞧见姬远玄如矫龙翔空,急电回旋,手中黄铜长剑光芒眩目,迅捷莫测。在一片混沌中如入无人之境。心中惊喜,原来他竟是绝顶高手,真气之强似乎也不在自己与蚩尤之下。自己适才倒是徒然担心了。心内更起了惺惺相惜之意,不知此人究竟是何方俊彦?
姬远玄微笑道:“得罪了!”又是一阵铿然乱响,“呜呜”破空之声大作,七八柄刀剑冲天飞起。几个黑衣人闷哼一声,跳跃开去。
此时风势渐止,林中浓雾也被吹散了些,月光透过松枝雪白地照了一地,一切变得历历分明。
姬远玄长身玉立,站在龙兽车上,一手背负,另一手斜握长剑,剑尖下指,一滴鲜血自剑尖滴落。
黑衣人环立四周,又惊又怒地盯着他。突然五个黑衣人身形一晃,重重地摔在草地上,鲜血在身下迅速地洇散开来。
姬远玄道:“对不住,姬某不喜杀人,但是杀人需得偿命,否则姬某又有何脸目面对自己枉死的兄弟?”那倒下的五人赫然正是先前杀死五名黄衣人的青炎钩赤若思、水鬼浈度等人。
一个黑衣人冷冷道:“原来姬公子的本事已经这么了得,失敬失敬。既有这样的身手,又何必久久不出手,让手下枉送性命?”
黄衣少女笑道:“老木头,这还不明白么?姬公子是要观察出你们的身份与弱点,胜券在握才好下手哪。死这么几个手下,那不是划算得很么?”
姬远玄微笑道:“仙子倒真会将心比心,为人着想。各位都是前辈英雄,姬某不愿没的结了化解不开的梁子,所以才一忍再忍,希望众位前辈赐还姬某一条生路。倘若现在大家罢手,姬某定将今日之事忘得一干二净,今后见面,仍是朋友。不知诸位前辈能放姬某一条活路么?”
黄衣少女格格笑道:“姬公子真会说笑呢!这些人的身份都拆穿了,当真放你一条生路,今后他们还会有生路么?姬公子的记性有这么不济么?”衣裳鼓舞,那阴冷妖魅的真气突然大盛,林中白霾又渐渐聚合起来。
黄衣少女玉足轻摇,款款上前,耳垂上的赤练蛇随着她雪足韵律左右摇荡。林中围聚的密密麻麻的如海蛇群,也随着她的步伐朝中间涌去。
号角声悠悠响起,众黑衣人见她即将出手,无不大喜,乐得坐享其成,纷纷跃上树梢,凝神观望。
拓拔野心道:“不知这女子是谁?真气如此妖邪了得?这阻击的人群中,以她最为厉害。”
意念及处,竟觉得那黄衣少女的念力与真气宛如千尺冰潭,深不可测。不由又为那姬远玄担起心来。
黄衣少女走了几步,微微斜侧身子,笑吟吟地望着姬远玄。月光将她的脸照得莹白,拓拔野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容,心中倒是大为意外。
苹果也似的脸上,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。嫣红的双颊,深深的酒窝,黑白分明的大眼盈盈清澈,满含笑意。体态玲珑娇小,若不是那雪白浑圆的素胸、微微翘起的丰臀,瞧来倒象是十一二岁的天真少女。
又有谁能想到,在这明媚纯洁的笑容之后,竟是这等阴邪妖异的修为?
黄衣少女嫣然一笑,素手轻轻地握着一个细长弯曲的浅绿色玉石号角,丰润娇美的双唇微微嘟起,不象是吹号,倒仿佛在撒娇一般。
号角声陡然一变,急促如密雨,陡峭如华山,激扬凄厉,破空而去。众人眼前一花,遍地毒蛇仿佛离弦怒箭,电射而出。
“咻咻”破空,随着号角声四面八方、暴雨般密集地朝姬远玄等人冲去。腥臭之气强烈得仿佛要爆裂开来。
姬远玄黄铜剑凌空划了个圆圈,一道黄光从剑尖电射激舞,倏然回旋,既而衣裳劲舞,周身黄光暴涨,“轰”地一声扩散开来。顷刻之间,龙兽车周围仿佛罩上了淡黄色的光圈。蛇箭射至光环附近,纷纷“嗤嗤”连声,从头部裂开,碎为粉末。
万千毒蛇滔滔不绝凌空弹射,前赴后继,“笃笃笃”地射在光圈上,无一例外地碎裂迸散。
众黑衣人面色大变,都极为惊愕。
拓拔野心中也是大为骇然。以他真气、念力之强,要鼓舞护体真气为气墙,自然不在话下;但要围拢如许大的范围,将众人、龙兽车尽皆笼罩其内,却非借助“定海神珠”不可。想不到姬远玄的真气竟比自己还要强盛!
正惊佩间,却听见黄衣少女笑道:“是了,我忘了你有炼神鼎啦!可不能这般陪你玩儿。”
拓拔野心中一动:“炼神鼎是什么?难道也是什么神器么?”
黄衣少女轻吹号角,呜呜咽咽,仿佛秋水落叶,瑟瑟沉浮,凄凉之中,带着说不出的诡异。
众黑衣人闻声面色微变,立时腾空翻越,急速后退了十余丈。
草地上的蛇群已经重叠覆盖,厚达数寸。听见那号角声,忽然急速分流、累积重合,如巨浪般起伏澎湃。林木乱摆,悬挂于树上的许多毒蛇也随之纷纷掉落,随着蛇群急剧奔流变化。